在俄罗斯的前战俘将他们的痛苦转移到乌克兰重建生活

乌克兰基辅（美联社）——自从斯坦尼斯拉夫·塔纳夫斯基4月份从监狱获释以来，他一直急于在乌克兰过上他被囚禁三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25岁的他向女友求婚，买了一套公寓，还领养了一只金毛猎犬。而这正是他在7月的一个星期里所完成的。

但是，尽管塔纳夫斯基和其他数千名乌克兰士兵一样，在忙着重拾旧关系、建立新关系的同时，他也经历了战俘的生活。联合国说，许多人忍受了关押他们的人的殴打、饥饿和羞辱，这些经历将给他们留下终生的伤疤。

塔纳夫斯基于2022年4月被捕，他经常做噩梦，梦见关押他的监狱。

“我看到了监视我们的警官。我梦见他们想伤害我，抓住我，”他说。当他醒来时，他的心跳加速，焦虑加剧——直到他意识到他在基辅的郊区，他被迫搬到那里，因为俄罗斯占领了他的家乡别尔季扬斯克。

塔纳夫斯基是在定期咨询的帮助下回到乌克兰的5000多名前战俘中的一员。心理学家说，不管是否有任何可能需要注意的身体伤害，对获释后的前战俘进行数年的监测至关重要；他们说，战争的代价会影响几代人。

求婚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一个摄影棚里，阳光照在白色的墙上。在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拍摄之后，塔纳夫斯基说，明亮的光线伤害了他的眼睛，因为在黑暗的牢房里呆了多年，他的眼睛仍然很敏感。

但他的情绪却丝毫不减。等待他归来的女友刚刚同意了他的意外求婚。

“我非常爱你，我很高兴你在等我，”塔纳夫斯基说，手里拿着一束厚厚的粉色玫瑰和一枚戒指。“你一直是我的支持者，我希望在我的余生中，你也会一直是我的支持者。你愿意嫁给我吗？”

塔纳夫斯基说，正是想到了泰蒂亚娜·拜耶娃——他在2021年遇到了她——才阻止了他在囚禁期间三次自杀。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很难和拜耶娃谈论他在监狱里的经历。他不想被同情。

回到家后不久，他就变得偏执，觉得自己被监视了——这是对监狱里持续监视的一种反应。“如果你越界，他们（俄罗斯人）就会过来打你。当我看到（监控）摄像头时，我仍然会想起。如果我看到一个，我就会紧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越来越好，塔纳夫斯基将这一进步归功于他与一位心理学家的合作。

终身护理至关重要

乌克兰位于基辅郊区的退伍军人心理健康中心主任Kseniia Voznitsyna说，任何微小的刺激——一种气味、一阵微风、一种颜色——都可能引发战俘的创伤记忆。

然而，与刻板印象相反，前战俘并不更有攻击性。“他们倾向于孤立自己，避免大型聚会，并与信任斗争，”沃兹尼齐纳说。

她补充说：“他们说时间会愈合伤口——也许五年或十年——但事实并非如此。”“只是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行为医学杂志》（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2014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对以色列前战俘和战斗退伍军人进行了超过35年的跟踪调查，发现他们的死亡率更高，患有慢性病，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更差——这些状况在一定程度上与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关。

该研究的作者说，这就是为什么监控前战俘并在他们变老时给予专门的医疗和心理护理至关重要的原因。

这个逻辑对丹尼斯·扎利兹科（Denys Zalizko）来说是正确的，他是一名21岁的前战俘，回到乌克兰还不到三个月，但他已经确定自己的康复需要很长时间。

“你不能欺骗自己。即使你真的想要，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它会一直困扰着你，”他说。

未来的艺术家

在大约15个月的俄罗斯囚禁期间，扎利兹科经受住了酷刑、自杀未遂和无情的殴打。

他的母亲玛丽亚·扎利兹科（Maria Zalizko）在他获释后第一次见到他时，几乎认不出他来。她说，他很瘦，看起来“支离破碎”，眼中充满痛苦。

扎利兹科的外表现在几乎完全不同了。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肌肉紧绷，精力充沛。但他的眼睛里仍然有悲伤。

有两件事能让他不断前进，帮助他理清思路：音乐和锻炼。

“停顿和静止会带来焦虑，”扎利兹科说。

和塔纳夫斯基一样，他正在利索瓦波利亚纳精神健康中心接受强制性咨询。和许多前战俘一样，他仍然在与高度警惕作斗争——倾听威胁，扫描周围环境。到了晚上，睡眠是断断续续的，甚至在最近俄罗斯军队夜间无人机袭击增加之前，情况就是如此。

对战俘家属来说，重新融入社会的过程也是一场斗争。

一位心理学家建议玛丽亚·扎利兹科给儿子一些空间，避免过于频繁地给他打电话。但经常给她打电话的是丹尼斯，有时还会在电话里唱歌——这是丹尼斯小时候教他的一项技能。

“我喜欢音乐。音乐让我们团结在一起。”他说着，摸了摸他耳后的一个高音谱号纹身，这是他回国后纹的。即使在被囚禁的时候，他也静静地为自己唱歌，在他的脑海里谱写关于爱情、家庭和战争的歌曲。现在，他梦想着把这种激情变成一名艺术家。

“我现在变得更强壮了，”扎利兹科说。“我不害怕死亡，不害怕失去一只胳膊或一条腿，不害怕立即死亡。我什么都不怕了。”